何清涟

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关停清理之后，世界一直关心两点：1、美国今后还会不会开展对外援助？2、对外援助将由哪个机构负责？7月1日，美国国务卿卢比奥发表《让美国援助再次伟大》（Making Foreign Aid Great Again）一文，回答了上述两大关切，并陈述了关闭USAID的理由——挥霍纳税人的钱，腐败低效且远未达到原定目标。更重要的是，卢比奥在文章中触及了一个美国政界从来不愿触及的问题：美国为何用钱培养了世界仇恨。

USAID衰变：低效、腐败且背离其创办宗旨

卢比奥的文章谈到，在对7150亿美元的资金进行审计之后发现，USAID几十年来拥有几乎无限额度的纳税人预算资金来提升美国影响力，成为一个遍布全球的NGO产业复合体，但“自冷战结束以来，USAID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就。其发展目标鲜少达成，地区动荡反而常常加剧，反美情绪也只增不减。在全球舞台上，那些从美国慷慨援助中获益最多的国家，往往未能投桃报李”，他列举了这些国家的忘恩负义：自1991年以来，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尽管自1991年以来获得了1650亿美元的援助，但这些国家2023年在联合国关键决议上投票支持美国的比例仅为29%，全球最低。中东和北非获得超过890亿美元的援助，结果除摩洛哥之外的所有中东北非国家，对美国的支持率都比中国要低；在加沙和约旦河西岸的援助支出为93亿美元，其受益者甚至包括哈马斯的盟友，这不仅没有带来对美国的感激，反而加剧了怨恨。文章总结说：“唯一过得滋润的是无数NGO的高管们，他们往往享受着由美国纳税人资助的五星级豪华生活，而他们声称要帮助的人民却越来越贫穷落后。”以上这些情况并非秘密，全世界的全球（国际）主义者都知道，但民主党历届政府绝对不会承认，共和党政府也不敢捅破这马蜂窝。

卢比奥正式宣布，自7月1日起， USAID将正式停止实施对外援助。符合本届政府政策且符合美国利益的对外援助项目将由国务院负责管理，并将以更高度的问责制、战略性和效率得到实施。资助原则将是：1、废止USAID将其项目当慈善事业来推销的做法，援助只能做为推进美国国家利益的美国外交政策工具。所有宣扬反美观念的团体，从全球性的“多元、平等和包容”（DEI）、言论审查及政权更迭行动，到与中共及其他地缘政治敌手相勾结的NGO和国际组织，都不在资助之列。2、不资助遥远国度那些失败的政府，将优先援助那些展现出自立能力和意愿的国家，针对能产生倍增效应的领域、促进包括美国企业在内的可持续的私营部门及全球性投资。

卢比奥此文要而不繁，明白清晰，立场稳妥，无懈可击，美国纳税人应该都会赞成。他那句“唯一过得滋润的是无数非政府组织的高管们，……”虽然简单，但却直击要害，背后隐藏着骇人听闻的腐败。

国际开发署解散早成定局

川普执政以来，在内政改革上堪称大刀阔斧，基本师出有名，命中率极高。马斯克执掌DOGE之时，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就是其审查的重要目标，其中有几个审查结论，即使反对关停USAID的人士也无法回避。

一、效率与腐败指控

马斯克多次指责USAID存在系统性浪费，每年消耗美国纳税人约400亿美元预算，但实际用于援助项目的资金比例极低。例如：资助塞尔维亚“多元化项目”150万美元、危地马拉LGBT活动（200万美元）等被其视为意识形态导向而非实际人道援助。

机构运营成本高昂，约70%资金用于人员工资、房租等行政开支。[5月初一位从USAID拿资助的NGO 前项目主任、来自津巴布韦的露丝·奇西娜·穆福特（Ruth Chisina Mufute）因九年欺诈计划被捕。](https://oig.usaid.gov/node/7653" \l ":~:text=As%20alleged%20in%20the%20indictment,Africa%20that%20she%20actually%20owned.)这家位于北卡罗来纳州的、名称为“公司1”的NGO定期实施由USAID资助的项目。穆福特被控共谋实施电信欺诈及四项电信欺诈罪，她在2014年6月至2023年5月期间，在南非就一项USAID合作协议开展工作期间，将在南非的自有住宅谎称为租住屋，以此骗取公司1的住房补贴约 240,000 美元，

二、腐败与犯罪指控

马斯克直接称USAID为“犯罪组织”（criminal organization），指控其：涉嫌资助生物武器研究，包括新冠病毒相关实验（如武汉实验室争议）。高层官员贪污案件频发（如2024年曝出3名官员侵吞1700万美元）。

三、极左意识形态的输出工具。马斯克及川普政府认为USAID已成民主党推行“激进左翼政策”的渠道，例如：推广跨性别议题、资助变性项目及个性化避孕项目等，与共和党执政理念冲突。快言快语的川普直言该机构由“激进左翼疯子运营”。

其他还有关于对他国政治渗透与地缘干预的指控，比如扮演“颜色革命中枢角色”，以援助为名干预他国内政：资助全球反政府NGO，例如在塞尔维亚支持48,000个组织反政府。这一行动因为各国政府与美国关系不同，评价不一，在此不赘述。备受批评的还有出钱资助全球上百家新闻媒体，等等，将美国对USAID的巨额投入与声称的援助宗旨与实际效果对比，堪称“播下龙种、收获跳蚤”之最。

严重腐败是USAID的硬伤

USAID刚刚关停之时，全世界利益相关者纷纷发出指责声，声称影响了全球落后国家包括冲突地区的妇女健康、清洁水供应、艾滋病治疗、能源安全以及反腐败工作，还剥夺了落后国家妇女儿童的发展权利与脱贫机会；关停项目让一大批长期为USAID工作的NGO人士失业，这些人为USAID几乎奉献了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各种上得了台面与上不了台面的理由全端出来，甚至非常堂皇地提出：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大国，全世界使用美国做硬通货，让美国得益不少，因此援助世界是美国不可推卸的义务。直到后来几个大案被立案调查，被解雇，指责声才慢慢消失。

目前调查完毕且已由司法部于6月12日公布的USAID腐败大案，是该署官员罗德里克·沃森（Roderick Watson）和Vistant 、Apprio两家分包商公司的三位企业高管承认串谋长达十年的贿赂计划，涉及合同金额超过 5.5 亿美元；其中，Vistant 承认对贿赂计划和证券欺诈负有刑事责任，Vistant与 #Apprio均承认犯有共谋贿赂公职人员罪。

这个案件只是冰山一角，由于司法成本高昂，估计在USAID的腐败案件中，能够立案调查的主要发生在美国本土且金额较大，其余需要跨国调查的腐败均会不了了之。

从已经暴露的腐败事实来看，USAID被关停整顿完全咎由自取，不能只从党派斗争这一角度来观察分析。长达20余的的各种无效项目成了各方蠹虫骗取美国联邦资金的手段。如果川普政府发现这些严重弊端之后还不予追查，那才是对美国纳税人的犯罪。因此，美国现任国务卿卢比奥在《让美国的援助再度伟大》中指出的严重弊端与改革方向，既符合美国国家利益，也是对纳税人负责之举。

（原载《联合早报》，2025年7月7日，https://www.zaobao.com.sg/forum/views/story20250708-7095390）